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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人民艺术家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三)






导语



2019年7月7日, 人民艺术家、美术教育家、黄土画派创始人刘文西先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离世无疑是中国美术事业的一大损失!无疑是中国美术教育事业的一大损失! 人们追思他、纪念他,是因为他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中国的美术事业及美术教育事业中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是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辛勤耕耘、孜孜以求,宵衣旰食,凭借对本土文脉和西方文化的继承融合,确立了一套全新的艺术理念及具有时代风貌的创作方法,构筑起独具美学魅力与中西融合的艺术范式;是因为他热爱黄土、扎根黄土、倾情黄土,创建黄土画派,弘扬黄土精神,用丹青讴歌黄土文脉的渊厚博大,以笔墨谱写炎黄子孙的激越昂扬,以艺术作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赢得了人民的尊敬与爱戴。他的艺术不仅具有鲜明的地域性,更具有时代性和人民性,是一位当之无愧的人民艺术家。先生已逝,精神永存。他为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无限的思念和那不朽的艺术,更有那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发扬光大的、具有现实意义的刘文西精神。

为了纪念人民艺术家、美术教育家、黄土画派创始人刘文西先生,黄土画派艺术研究院在5月份开展了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征文活动,画派艺术家及社会各界的朋友们积极响应并参与,撰写了一批具有学术水平并情真意切的文章。黄土画派艺术研究院研究决定,2020年7月7日举办《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系列活动。由于全国抗击疫情工作在持续,原计划的(人员聚集的)展览及研讨活动改为(无接触的)网络线上活动。


活动内容有四:

1、《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图像专栏网络推送;

2、《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报纸专刊与专栏 ;

3、《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文章专栏网络(分期)推送; 

4、《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学术性刊物专栏 。


本栏目将分15辑推送,谨以此纪念刘文西先生逝世一周年。







2011年刘文西在青海(摄影 王美)




追思恩师刘文西老师

王有政


时光如梭,我的恩师、一代宗师——刘文西老师离我们而去快一年了。2019年6月29日我们还与刘老师一起在瑧美饭店聚餐,为陈光健老师过生日祝寿,还一起拍照合影留念,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的聚餐竟然是我与刘老师最后的一次见面,中间仅隔7天。

如今想起刘老师让我思绪万千……

时光倒流到60多年前的1958年,17岁的我从河东黄河岸边的小村庄来到了心目中的艺术圣殿――西安美院(当时称“西安美专”)附中求学,一切是那样的新鲜而神圣,浓浓的艺术气氛让我陶醉……


60年代刘文西在陕北


一日,在素描院东面的一个教室里,课桌上摆放了几十个镜框,每个镜框里有一幅人物素描速写作品,这些作品有饱经风霜的老人、生气勃勃的后生、水灵俊秀的小媳妇、娇嫩的小姑娘、调皮的小顽童……我看着这些充满鲜活生命的形象,情感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心灵上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从这些作品中我好像看到了我熟悉的父老乡亲。我心想:这是谁画的?听旁边的同学说是刚从浙江美院毕业分来的刘文西画的。刘文西这个名字我曾在连环画报封面上见到过,也见到了刊登的他的作品。当时就有一个强烈的一睹刘老师尊容的愿望,很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作品竟让我如此震撼。

终于有一天,我在校门外的樊川桃树林边,突然看到有好多同学围观两位画水彩风景写生的老师,一位是我认识的孙振庭老师,另一位就是刘文西老师。我小声的“啊”了一声,这就是刘文西!我既看到了他的画又看见了他的人,他的神情、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生活细节我都特别关注,就是这个人的画让我那么震撼。我内心非常激动,却没有胆量跟他打招呼,盼望有一天能跟他说句话,我实在对他太崇拜了。

直到后来,我的一位同学约我去看刘文西老师作画。当时,刘老师住在红屋后面的一间房子里,连宿舍带办公,画画、睡觉、作饭、吃飯都在这间房子里。刘老师正在画一幅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同劳模交谈的工笔画,他很热情,客气地让我们对他的画提出建议。我一个附中学生能提什么建议。不过,我终于和我崇拜的人近距离交谈了,这让我无比兴奋。


《新中国的缔造者》刘文西


作为刘老师的铁杆粉丝,我时刻关注着他的作品,他画的《毛主席和牧羊人》《在毛主席身边》《同欢共乐》《祖孙四代》《毛主席转战陕北》组画……有的是在陈列馆见的,有的是在画展上看到的,还有些是在阅览室的报刊上翻阅到的,每每有幸看到他的作品,我都细心欣赏,不忍离去。

1964年我附中毕业,该考美院本科了,我最大的愿望是成为刘文西老师的学生。当年,国画系人物画专业只招5名学生,也就是说在近二百名考生中,成绩能排在前五名才有可能被国画系录取。但那次考试,我由于心情过于紧张,发挥得不好,考试成绩平平,我的心彻底凉了,可最后公布消息我却被国画系录取了。后来听说我附中的老师把我在附中上学期间创作的作业拿到国画系为我争取,还听说刘老师看我的那些作业比较赏识,他认为可以录取我。这让我无比感动,在我成长的关键时刻刘老师帮了我,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其实他当时并不认识我,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不能让刘老师失望。

我们是国画系69级的,班主任是陈光健老师。刘老师代的是68级,68级8个学生,我们69级5个学生,两个班虽不同级,但好多课程和活动都在一起,因而也就有机会能经常看刘老师作画示范,也就有机会得到刘老师的指导。我们班的人物画白描课是由陈光健老师教授的,我在上白描人物课期间用白描完整地临摹了刘老师的《同欢共乐》,在临摹中体会到刘老师用线塑造人物形象、线的组织、画面构成、线的表现方式以及勾线等方面的深厚功力,令我受益匪浅。


刘文西在创作《毛主席到陕北》


1964年下半年我们刚上国画系,文化部下发了关于美术教学取消模特儿的文件,(后来实践证明这是个错误决定)文件要求在训练造型能力时,只能到生活中通过画速写、画慢写,然后根据速写慢写整理出素描作业和白描作业。我们两个班在刘文西老师、陈光健老师的带领下到洛川县武石公社上花園大队实习写生,每个同学同村里的一个人一起劳动,熟悉他,了解他,随时用速写记录下他的形象和动态。回校后根据速写整理出两幅素描作业。1965年初,在刘文西、陈光健二位老师的带领下我们两个班13个同学到西安农业机械厂实习写生,我们班在锻工车间,每个同学跟随一位工人师傅,当他的徒弟,熟悉他,了解他,画大量的速写,回校后整理两幅白描作业。在两次的下乡下厂实习写生中二位老师手把手给我们教授示范。能在这样的名师指导下学习对我来说实在是非常幸运的。

1966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刘老师被说成所谓的“三名三高”、“资产阶级学术权威”,被批斗,甚至被毒打……这让我很不理解,内心十分纠结,我心中无比崇拜的偶像刘文西老师怎么忽然就成了“敌人”呢?我实在想不明白,只能保持沉默。1969年,省里发通知要搞一个建国二十周年陕西省美术作品展览,我创作了一幅题材为毛主席的工笔画,画到最后阶段,我感到毛主席的形象塑造和刻画十分吃力,在此情况下,我想起刘老师,想请他帮我修改毛主席的形象,那时他还在“牛棚”劳动改造,他帮我改画过程中一边改一边给我讲解,经刘老师修改后,这幅画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也因这幅画被点名分配到陕西省群众艺术馆。


刘文西、陈光健等在育才学校参加土改工作队


1970年,我从美院毕业分配到陕西省群众艺术馆。那时美院还在长安县兴国寺,离西安城有三十多里,刘老师经常骑着自行车到艺术馆看我,遇上饭点就在艺术馆灶上打点饭菜一起吃。那时候国家供应百分之四十的杂粮,我想让老师吃细粮我吃杂粮,但刘老师往往总是抢着吃杂粮馒头。

1973年,省文化厅的美术创作组从省直机关各单位和各地、市、县群众艺术馆、文化馆的美术干部中选拔抽调了一批有一定绘画能力的人组成新的美术创作组,刘文西老师也从美院抽调过来,之前他还在美院的白水农场“劳动改造”,我也被从省群众艺术馆抽调过来。队伍集合后,我们先到延安深入生活、查阅资料、收集素材,在延安主要是到纪念馆查阅历史资料,到当年党中央毛主席居住过的凤凰山、枣园、杨家岭、王家坪革命旧居参观学习,后到南泥湾写生收集素材。在南泥湾期间,刘老师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背着画夹子上山写生,到我们起床吃饭时刘老师已经从山上画完,吃完饭又走了,赶天黑还看不见他回来,那种勤奋的劲头我们谁也赶不上。在我们与刘老师朝夕相处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那超乎常人的勤奋让我自惭形秽。那一年,在刘老师的指导下,我从一幅画的小构图到收集素材,从放大草图到制作(包括拷贝正稿、修稿、落墨、塑造、泼墨、最后调整)的全过程,完整的进行了一次具体的实践。那一年刘老师创作了《毛主席和小八路》《延安新春》《幸福渠》,他对于大画整体的把控能力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胄、刘文西、杨之光、周思聪、陈光健在中国国家画院


1974年,艺术馆派我负责抓榆林地区的群众美术创作的组织和辅导工作。有一次我在绥德县,正好刘老师也到绥德采风写生,我认为这是难得的跟刘老师学习的机会,于是我与县文化馆的美术干部陪刘老师下乡写生,每天一大早我们带着干粮骑着自行车走村串乡的写生,赶黑回到县里。睌上还要在文化馆或剧团找模特写生,直画到12点才睡觉,每天工作都在十四五个小时。有一次刘老师实在累得不行了,顺势就靠在地里的玉米秆堆上休息,还叮嘱我们15分钟后叫醒他,到15分钟了,我们看他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20分钟后他醒了,埋怨我们没有及时叫醒他。

1994年宁夏画院成立十周年,邀请刘文西老师、陈光健老师与我参加庆祝活动,刘老师要求我登机时一定要给他占一个靠窗的座位,他要画速写。我们在银川参加庆典活动期间,宁夏画院安排我们到贺兰山观光写生,刘老师很兴奋,一画起画来就什么都忘了,一直画到天黑才开始往回赶,赶回宾馆已经很晚了。庆典活动结束后,宁夏画院院长任振江安排用一辆面包车送我们回西安,他亲自陪同,为的是沿途顺便参观须眉山石窟和崆峒山,途中面包车抛锚停下修车,刘老师一下车后立刻拿出速写本,我们一看周围风景不好,没什么可画,但刘老师就坐在小凳上画路边几株小草和两块土圪垯,我当时跟刘老师开玩笑说:“刘老师爱画画就像抽大烟一样瘾大,不画画会觉得难受。”刘老师这个小细节让我想了很多……对于从事艺术创作事业的人来说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信仰,这种信仰越是虔诚就越有成功的可能,这种信仰的虔诚度有高低之别,刘老师就属于虔诚度最高的那一种。


《潘天寿像》刘文西


我听王美说,刘老师在病重的那段时间里,因为不能画显得很焦躁,不停地对身边工作人员无原因发火,但只要把他扶起来用轮椅推到画案边,把速写本递给他,让他画速写,他立刻就安静了,有时脸上还会露出笑容。后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有经验了,一看到刘老师情绪不好,就想办法让他画画。让他画画,就是一剂灵丹妙药。因为画画就是他的生命。

与刘文西老师相识相处了60多年,我对他的认识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我对他的崇拜,崇拜的原因就是他画画得好。他的画让我感动。第二阶段是我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就,除了他的才华就是他超乎常人的勤奋。第三阶段是跟他多年的相处、接触,我认识到他是一位视艺术创作事业为生命的人,艺术创作事业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到这个世界就是来画画的。


黄胄和刘文西在一起


2007年刘老师大病了一年,我与杨光利去省医院看他,看到一张大床上躺着瘦小的刘老师,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后来转到西京医院的惠宾病房,我去看望他,他抱怨西京医院管理太严,出病房都得请假,还不得超过30分钟,刘老师受不了太严的约束就干脆出院回家了。出院后病情有所好转,他每隔十天半月就要与我、杨晓阳、戴希斌、崔振宽、郭全忠等在一起聚餐,说是聚餐实际是刘老师想见见大家,关心询问最近画什么?经过一年与病魔的顽强斗争,刘老师胜利了,又带着我们出去采风写生了。看着刘老师与病魔斗争的这种钢铁般的顽强意志,我很敬佩。

2013年,刘老师在我海南的房子旁边买了一幢别墅,我们两套房相距不到10米。我不敢随便打扰刘老师,但我从外面只要看窗帘后的灯光就能知道刘老师在干什么,只要画室灯亮着就说明他在作画。在这之前我晚上不工作己有几年了,但看到比我大八岁的刘老师每晚都画画到12点,我感到惭愧。从此,我每天晚上也画画,这大摡就是榜样的力量吧!

刘文西老师已经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大家,他的成就是新中国美术史上的一座丰碑,是新中国美术史上绕不开的代表性画家,但他为什么还要创建黄土画派?我认为他不满足个人取得的卓越的成就,他还要带出来一个团队。自从黄土画派成立以来,以刘老师为核心,团结凝聚了一批有实力的画家,在刘老师的带领下,大家一起深入生活,研究生活,在生活中发现美。采风写生一开始主要是下陕北,以后黄土画派的采风活动延伸到青藏高原、太行山、红色革命根据地,又到俄罗斯以及欧洲各国,并与国外同行进行学术交流,让大家都拓宽了视野。十几年来,黄土画派的画家们创作出了一大批有份量的作品,初步形成了一支具有西部特色的艺术团队。


2013年11月刘文西率黄土画派赴陕北壶口沿黄河写生


遗憾的是我们的带头人,黄土画派的核心人物刘文西老师丢下我们走了,他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一生所创作的经典作品,奠定了他在新中国美术史上无可替代的地位。他视艺术创作事业为精神支柱,艺术创作事业是他取得巨大成就和贡献的法宝。我们后来者必须继承他的这个法宝,为我们的艺术创作事业添砖添瓦,共建民族艺术大厦。


                     2020年6月12日于海南





时代国画名家观察者